第三章 潜伏期、青少年期及杂类防御
潜伏期(6-11岁)
40.升华
(A. Frue,1936)
因为你有一个令人震惊的性或攻击性幻想,所以你通过进行某种具有生产力的活动来防御,而这种活动从某些部分象征性地表征了这一幻想。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幻想,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而通常你也能够借此发展出一个健康的兴趣爱好。
家长和老师努力让学龄儿童对各类活动感兴趣——美术、音乐、运动、收集——常识告诉我们这些对孩子有“好处”。的确如此。所有这些活动都可以疏导儿童的性幻想和攻击性幻想。
41.挑衅/挑逗
(Freud,1916;Berliner,1947;C. Brenner,1959,1982a)
你的行为表现招致他人对你做些什么。如果他们和你上床,你则激发了性幻想。如果他们伤害你,你则刺激了他们来让你痛苦,很可能是来惩罚你,这样就缓解了你的内疚。
在我精神科受训过程中,曾听到一些住院医生轻蔑地称那些性挑逗的人为“本我撩骚者”(id-ticklers)。例如,性猎捕者发现了各种操纵手段,引诱一些脆弱的人和他们发生性关系。
我们通常假定那些充满性诱惑撩拨的人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假定他们头脑中也有明确的企图。但是有时候这些男友引诱者相对而言并非很能意识到自身的撩拨——这往往是由于使用了一些潜意识防御,包括挑逗他人的性兴趣以及有时候可能会出现的否认自身行为对他人影响的现实。
受虐者会通过挑衅来引发自身痛苦,这可能是为了缓解内疚,但是他们自我惩罚的动机中还包含了其他动力(Novick&Novick,1996)。受虐者可能会因为多种原因让自己受苦,理由如下:
- 去控制一个令人畏惧的不愉快体验发生的时间(变被动为主动)。
- 通过拖延来向自己证明,他们可以每次都穿越痛苦的情景,而某个人则必须等待并最终对他们感到恼怒。
- 将他们自己对某个受害者的愤怒冲动隔离在意识之外——向受害者认同(MacGregor,1991)。
- 以象征的形式潜意识地重复之前的心灵创伤,以期魔法思维可以成真并让创伤能有不同的结局(移情冲突的“见诸行动”)
- 挑衅他人对自己的敌意或批判,但其实是他们对某些人持有这些敌意和批评。
- 潜意识中想象自己在使某个令人生惧的形象放下武器(Loewensitein[1957]提出的诱惑攻击者)。
- 黏附着某个自恋或施虐的爱人,以此来感到自己能控制因失去此人而感到的焦虑和抑郁。
- 激发权力斗争来回避冲突的性渴望(肛欲力比多退行)。
- 安抚某个权威形象,以此来魔法般地获得他们的“阳具力量”(**认同理想客体,**其中包含了格里纳克[Greenacre,1956]命名的“阴茎敬畏”)。
- 潜意识地制造或扰乱身份融合(亦即,自体意象和客体意象),与自体边界虚弱以及对人际距离的冲突相关(Akhtar,1994)。
- 改变驱力功能运作,这样痛苦就具有了象征性的性意味(Freud,1919)。
- 从一个施加痛苦的人那里象征性地获得口欲或生殖器满足,配合的想法是那个人一定是在乎的(防御爱的丧失)。
- 缓解对性议题的内疚,这样就可以享受性兴奋了。
42.合理化
(Symonds 1946)
你找借口。(合理化不是通俗意义上人们理解的“过于理性”)如果你具有强迫特征,除了合理化,你还会使用**(情感)隔离,反向形成,撤销和理智化**。如果你是假释官,你可能会看到精神病态罪犯使用合理化以及投射性职责和搪塞。如果你在医院治疗病人,那么你会发现边缘性人格者和精神病患者除了使用合理化,也会使用否认、投射性认同和分裂。
43.穷思竭虑
你“过度分析”以期解决某个问题,但实际上你是在通过不断回顾同一个想法来回避知觉到某些想法和感受。可以说,你在头脑中磨磨盘。
44.对抗恐惧行为/逆恐行为
(Blos,1962,1979)
你就做那些让你害怕的事情,以此来向自己证明你并不恐惧。
小提示
在那些一开始要求高频治疗但很快又退却的成年病人那里,可以寻找机会诠释这一机智的使用。
同时,如果成年病人像愣头青、贼大胆一样表现出威胁生命的逆恐行为,治疗师必须及时面质。他们的举止可类比那些潜伏期和青少年时期儿童的平均可预期行为,后者通过冒险来缓解自身的社交焦虑、阉割焦虑和身份同一性弥散焦虑。
45.理智化
(A. Freud,1936)
你沉浸于一个有谬误的行为理论中,而这让你可以不去面对感受(它协助[情感]隔离防御,不让感觉浮现到意识中)。
小提示
因为理智化机制会使用自主性自我功能(智力)来进行防御,所以注意不要将健康的智力活动错误地诠释为防御。
46.社会化与保持距离
(Sutherland,1980)
你使用自身的社交技能(一种自主性自我功能)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如果你感到抑郁,你让自己沉浸于社交活动以缓解不愉快的感受。如果你有自尊问题,你尝试说说自己人们是喜欢你的。
一些有客体关系焦虑(自体-客体融合焦虑)的人会使用各式各样的疏远手段来进行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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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星”:“彗星”就本质而言有着一种边缘性人格组织,他们会反复接近和远离温暖的人际关系。彗星们进行社交以定期体验人际温暖以及自恋和性满足(这就如同一颗彗星现在轨道接近了太阳)并借此逃避孤独。但是,他们早晚又要逃开(回到冰冷的外太空),至少在一段时间内留下亲密关系的另一方独自一人;过一段时间他们可能自己又回来(巴林特[Balint,1955]称这类人为“刺激爱好者”((【译注】“刺激爱好者”对应的英文是“philobats”,这个词是巴林特制造的词,phil-是爱好者的前缀,而-obats来自于acrobats,最原始的含义指的是踮着脚走路的人。)),但这个术语没有流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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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些人可以说是更类似卫星:他们的边缘性人格组织更具有精神分裂样特征,他们会使用固定距离的机制。他们相对更为一致地保持和着对他人的情感疏远状态。社会化让他们“运行在轨道上”,一方面能提供一些对客体饥渴的满足,但另一方面又能让他们维持安全距离(巴林特[Balint,1955]将之命名为“稳定爱好者”((【译注】“稳定爱好者”对应的英文是“ocnophil”,这个词也是巴林特创造的词。其中ocno-来自于希腊语,意思是“犹豫、退缩、缩小”,而“-phil”是“喜爱”的意思。)),但这个术语并没有流行起来)。
彗星也好、卫星也罢,他们都倾向于使用社会化来达到以下目的:
- 逃避因伴随稳定、亲密情感接触而产生的自体-客体融合焦虑(Akhtar,1992a)。
- 缓解因建立起人际距离而产生的抑郁情绪(孤独感)。
47.自我功能的本能化
(Hartmann,1955)
你给某个自我功能赋予一种性或敌意的含义,以此来避免想到你对驱力愿望的矛盾感受。如果你将这个功能变成某种具有性意味的事(例如,“她在弯下腰;她一定想要性交”),那么此时你使用的是“性欲化”(Coen,1981),也被称为“情欲化”或“力比多化”。如果你将一个功能变成某种敌意性的事情(例如,“评判他人是恶毒的”),那么你使用的是“攻击化”。
48.自我功能抑制
(Freud,1926;Anthony,1961)
一旦你给某个自主性自我功能(如智力、抽象能力或言语功能)赋予了某种性或敌意的象征含义,这个功能就可能会和你的超我发生碰撞,引发内疚、焦虑和抑郁等情绪。之后,你的心灵可能就会想要关闭掉这个(本能化的)自我功能,以保护你不去体验这些情绪。
- 精神运动控制
- 言语
- 感知觉 对看的抑制是对感知觉一个方面的防御性限制,他可发生在重复暴露于成人性交情境下的儿童身上。对这些儿童来说,现在“看”这件事获得了性的象征含义。对学龄前儿童性想法的刺激有可能会淹没其心智(自我瓦解焦虑);而对学龄儿童而言,性化的功能和良知之间的冲突会造成超我焦虑(内疚);无论那种情况,产生的焦虑都可能会导致心智防御性地关闭掉看的功能。那么,到了其他需要看的情景中,如阅读,被过渡性刺激的儿童可能会因为看的这种象征含义而拒绝或者无法阅读(看=被淹没,或者=表现“不好”)。有必要将这些儿童和那些神经系统受损以及原发性发育迟滞的儿童进行鉴别和区分(Marcus,1991)。 对看的功能的抑制通常被认为是心因性(或“癔症性”)眼盲背后的机制——此时看具有某种敌意或性的含义,所以被关闭掉了。“……这一概念化可能和弗洛伊德(1910)勾勒的现实神经症目盲的机制相关。本能化或再本能化可能会阻碍亦或促进自我发展”(Barglow&Sadow,1971)
- 记忆 有的时候,回忆起某件事让人内心充满冲突以至于仅仅只是潜抑记忆已经不够了。相应地,这个人可能会抑制记忆功能。这种机制就会制造出类似“心不在焉的教授”这类情况。
- 智力 由于它包含的象征意义而对其进行防御性限制的情况相当普遍。例如,如果某个学术科目具有某种性别内涵,那么他们可能对某些人来说就会变得难以学习。
- 感觉中枢 有时候在一些人身上,抑制清晰的感觉可能成为一种性格防御。
- 和现实的关系或现实感
- 现实检验功能 在神经症性人群中常见现实检验功能抑制,他们倾向于对某个人或某种情境做出错误的假设。他们认为去核实自己的印象和感觉是一个太“过于管闲事”的过程(亦即,太具有攻击性且不礼貌了)。换言之,核实现实的行为现在被赋予了摧毁性攻击的象征(有些时候可能是性好奇的象征),于是现实检验就被防御性地关闭以缓解内疚。这种对现实检验功能的抑制和精神病性病人在现实检验功能上的缺陷是相当不同的。‘‘小提示 为了检测和区分究竟是现实检验缺陷还是现实检验抑制,你可以将此人不使用显示检验这件事当做防御来作诠释。然后你等待看你担心的这个人究竟是以一个整合的对抑制的理解来回应还是重复对现实的错误理解(Abend,1982)。’’
- (不检验下)区别现实和幻想功能
- 专注力 当专注力获得了向权威屈服的象征意义时(即被攻击性化),儿童以及一些成年人可能就会潜意识地抑制专注功能来留存自主感。也就是说,他们潜意识地将专注等同于身份同一性弥散。而他们分心的状态可能就是源于对专注力功能的抑制,以此来缓解自体——客体融合焦虑。分心可能也是对叛逆攻击性的防御,这类分心可见于负面要求做作业的孩子身上。 一些违拗、对抗的孩子也可能有专注力问题,此时判断是否是专注力这一自我功能被抑制被当做防御来使用来抵御对攻击性的冲突就会变得困难。另一种可能性是,专注问题也许来自于某种发展性迟滞,如注意力缺陷多动障碍(Spencer,2002),而孩子的对抗违拗则源于对不能共情他们的父母的挫败感受,这些父母对于一个有发展局限的孩子赋予了太高的期待(Marcus,1991).
- 定向力 定向力可能获得这样的象征意义,即它等同于识别出对某个环境性情境的强烈愤怒(承认是这一情绪的“主人”),于是心智关闭掉定向力功能来防御这个情绪。
-次级过程 如果时间感——他是次级过程思维的一个部分——变得攻击性化(即具有了敌意,限制的象征意义),那么人们的行为可能会防御地抑制时间定向的功能运作;他们也可能发展出令人厌烦的特质来进行防御性抑制,如不负责任、不可靠、拖拉和拖延。如果时间感被性化(即具有了爱的含义),那么(即使对方有合理原因迟到)一个人可能会视任何原因的迟到为自己没有被照顾到的证据,或者他们会错误地将准时当做爱的表现。 - 自理功能 当干净整洁在潜意识中等同于向权威屈服时,邋遢就可能象征了攻击性违拗——即抑制了被攻击化的自理功能。
- 社交技能 由于抑制了承担了象征含义的社交能力,很多人要么出现过性社交技能受损,要么产生持续性社交技能缺陷。常见的情况是,使用社交技能就意味着从众,而对有些人而言,从众具有身份同一性丧失(被摧毁)的意义。因此,他们可能会有意识或潜意识地发展出不合群行为的倾向性,这让他们感到“与他人有区别”(亦即,这些人社交技能的抑制防御的是身份同一性弥散焦虑)。
- 自体可塑性适应功能——适应环境(Lampl-de-Groot,1966)
- 工作功能(从游戏过渡到工作) 如果工作具有了象征含义,那么心智就可能会抑制从游戏到工作的发展路径(A Freud,1956)或导致防御性退行,退回到更能直接产生愉悦的活动(如游戏、玩乐)。
- 预期功能 预期的功能(推断和计划)可能获得象征性意义,也就有可能因此被抑制。在一个严格结构化的家庭中,一名青少年可能会将预期功能等同于对快乐的限制,继而发展出自发性=愉悦的等式。
- 判断功能 对判断功能的抑制会出现在极端理想主义者身上(Blackman,1991a)。就本质而言,这些人潜意识中将使用批判性判断力等同于敌意摧毁。因此,如果让他们去批评什么人或评判一个人现实可能的危险特征,这些理想主义者就会失能。一个“傻乎乎的乐观主义者”可能会给一个已定罪正在假释期的重罪犯兼强奸犯兼杀人犯“第二次机会”,因为这位理想主义者乐观地认为“所有人都有那么一点好的部分”。持续性对判断功能的抑制导致幼稚的性格特点。
- 异体可塑性适应功能 异体可塑性适应——即让环境随自己心愿——可能会导致人们在潜意识中将成功的运作周旋等同于邪恶活动。此时这一适应功能就和内疚发生冲突,导致一个人防御性地关闭了社交或政治运作。这里有必要进行鉴别诊断:有些人是成功的策略家,但他们不是精神病态者,而有些策略家则是。精神病态者使用欺骗、误导来获得成功。相反,没有精神病态的成功者则参与的是符合伦理但社交上具有攻击性或竞争性的活动。建立人际关系网络不同于说谎。买新车时得到了好价钱不等于盗取这辆车。 在临床上,对异体可塑性适应的抑制会表现在那些不积极晋升的人身上。他们中有些人可能还有次级症状,即嫉羡那些成功人士,并将自己潜意识中被性欲化的动机投射到他们身上。
- 观察性自我 当观察自我获得了某种象征意义的时候,它可能就会被心智所关闭。
- 自我兴趣 对自我兴趣的抑制(Kaywin,196;Loewenstein,1972)可能发生在这样的情形中:之前一个让人愉快的活动,如网球或音乐,现在象征性地,比如说,和某个丧失爱人的痛苦记忆联系在了一起。这样,这个自我兴趣(活动)就可能因为了防御哀悼而被关闭。这种防御性抑制的结果就是,人们有意识或潜意识地回避网球场或交响乐音乐会——他们可能会意识到,也可能意识不到自己对兴趣的抑制。 如果在成年期,自我兴趣出现“再本能化”,那么发展娴熟的技能也可能被抑制,也就是说,从生产性活动(自我兴趣)中取得的升华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自我兴趣再次获得其象征性含义。一旦这一象征回归,它就可能让自我兴趣陷入冲突(通常是与超我的冲突),导致这个兴趣本身被防御性地抛弃。
- 自我保护功能 自我保护功能可能会获得杀死其他人的象征含义。这在精神分裂症患者身上并不罕见,但也可能会出现在一些经历“幸存者内疚”(Niederland,1981)的人身上。简单地说,此时一个人感到内疚,是因为自己活下来而另一个人死去这件事被赋予了自己杀死逝者这一潜意识象征意义(见前面自我兴趣中的例子)。当内疚和一个人被攻击性化的自我功能冲突时(等式:自我保护=杀人),不仅此人的自我保护功能可能被关闭,而且转向自身的防御也可能启动,增加其自杀风险(见第八章)。
- 执行功能 协调性和攻击性欲望的执行功能自身也可能被性欲化。
49.理想化
(Kernberg,1975;Kohut,1971)
你认为某人是最棒的,但这其实并非事实。人们可能会因为如下原因将某个人理想化:
- 自恋的投射(Freud,1914a),以缓解对自身不足感的羞耻。
- “夸大自体”意象和“理想化父母形象”的融合(Kohut,1971):在荣耀化地扭曲他人(“自体客体”)价值基础上,人们混淆了他人和被高估的自己。
- 爱,以避免体验失望。
- 移情(Freud,1914b):他们认为其他人拥有他们在孩童时期曾经理想化的家长的特质,也因此就忘记了之后对家长的失望。
50.贬低
你认为某个人卑劣可鄙,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你这么想是为了维护你自身的自尊。
尽管贬低这个机制在自恋人格者身上相当常见,但是贬低也可以以更为隐蔽的方式发生。常见的在临床中的体现就是在治疗过程中,病人抱怨治疗并不能帮助他们,而不顾已经进行了相当多治疗活动的证据(亦即,病人的抱怨并非基于事实)。
小提示
当一个人抱怨“治疗帮不到他/她”的时候,你需要考虑是否要继续治疗此人。首先,尝试将病人的贬低诠释为一种防御,防御的是要更进一步依赖你——治疗师——而体验到的焦虑。如果这个诠释不成功,那么你可能已经和该病人达到了“最大治疗效果”,此时无论对病人的利益还是对你,最佳的路径就是将他/她转介给另一位治疗师。以下的组合——对你的贬低、分裂(即你“全坏”)和投射性职责(都是你的错),再加上病人抽象能力有限——是一系列防御丛,它可导致此人已站不住脚的医疗事故名义控告你。
青少年及以后——第二生殖器期(13-20+岁)
51.幽默
(Zwerling,1955;Vailant,1992)
你开始开这种玩笑,这样你就不用去想你其实有多不开心。
幽默并非总是一种防御机制。有时候,你可能会有目的地注入不恰当的含义、各种夸张、凝缩的典故、和驱力相关的幻想、施虐性的幻想以及语法颠倒来制造乐趣。
如果幽默成为了一种潜意识自动行为(在某些特定情境中自动出现的防御性反应),其特征包括变得“情绪高涨”(hyped up)、快速讲话、讲笑话开玩笑并感到不可战胜,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缓解抑郁、愤怒和羞耻情绪的话,我们可以称之为轻躁狂(Hartmann,1939;Lewin,1950;Almansi,1961).
小提示
不用总是将幽默当做防御。除了幽默本身的愉快面向之外,治疗中的人们在获得对自己的观察、有了更敏锐的观察自我和整合能力时,也可能会开玩笑、讲笑话。
52.具象化
(Blos,1979)
你不再使用抽象思维(但其实你有抽象思维能力),相反,你去找某些具体的,物理的原因来解释你的问题。例如,你责怪“化学物质不平衡”,或认为是某种病毒让你卷入不快的关系,这样就不用真正思考这些有问题的关系了。
巴斯(Bass,1977)发现一些接受高频精神分析治疗的病人会抗拒分析师明显正确的诠释。病人的具象化是一种防御,缓解她在对治疗师移情中出现的分离焦虑。换言之,当分析师诠释某个投射时,这对MB女士意味着分析师和她想的不同。而这个感知导致她产生分离焦虑——让她恐惧她和治疗师不是一体的。她具象地拒绝接受分析师的诠释其实防御的是对分离现实感到的焦虑。
53.不认同
(Greenson,1968)
你努力不去像某个人,此人通常是你的母亲或父亲。
54.团体形成
(Freud,1921)
你让自己身处在一个团体中,这样你就无需去为情感亲密或性的愿望做出什么行动。借由待在团体中,青少年(防御性地)减少了他们对身份同一性弥散和性的焦虑。但是一个成年人使用团体来缓解身份同一性弥散焦虑和对性的焦虑时,他/她可能是在防止亲密关系的发展,或者如果此人已经结婚,则可能是有目的地或无意间地制造和伴侣的情感距离。
55.禁欲主义
(A.Freud,1936)
你回避和人的接触以回避痛苦的丧失或批评。
56.同性客体选择
你的同性“哥们/姐们”缓解了你对异性恋关系的焦虑。 这一类防御操作常见于潜伏期儿童和青少年身上,他们倾向于和同性朋友结伴,以回避对异性兴趣带来的焦虑。但是在一些特定的成人身上,对异性亲密关系中体验的焦虑或抑郁(失望)可能会让他们更倾向于和一个同性朋友共度时光。
杂类
57.以一种情绪对抗另一种情绪
(Ackerman&Jahoda,1948)
你聚焦于某一种情绪反应,以回避体验另一种情绪。
58.高度抽象化
你荒唐地过度使用抽象理论。
尽管在精神分裂症中我们通常见到的是抽象能力缺陷,但一些聪明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可能会进行极端的抽象活动,同时还伴有言语否认和重构现实。
在非精神病性的人身上,高度抽象化可能是一种回避关联某些特定感知和记忆的手段。
59.缄默
你不再讲话以免被发现。儿童身上可能会出现整个一类综合症——又是被称为“选择性缄默症”——对它的描述正是围绕这个防御操作展开(Kubie&Israel,1955)
那些长年“沉默的卡尔”((【译注】“沉默的卡尔”是美国第30任总统约翰·卡尔文·柯立芝得外号。他以演讲著称,但生活中少有寡语。)),即自动就会安静、不作回应的成年人,可能是在人际上保护自己不体验到社交恐惧(Slavson,1969),如对被排挤和羞辱的恐惧。他可能也在潜意识中躲避,不去面对自我暴露的各种象征含义。
这种防御性操作作为压制的一种特殊形式、并配合判断力被有意识地使用。
小提示
尽管缄默可能被当做防御来诠释或面质,但治疗中有些病人受客体关系问题和/或抑郁困扰,此时需要你更多地和他们讲话(而不是诠释)来激发他们更多的言语表达(Lorand,1937;Zetzel,1968;Kernberg,1984)。
60.喋喋不休
你会讲很多话,但这些话并非是病理性赘述或言不及义。
在有所谓表演性人格特质的人身上所表现的喋喋不休实则保护他们不用体验各种不同的焦虑。而有着边缘性人格组织的人则可能通过不停讲话来防止治疗师(或其他人)用问题或想法去侵入他们的自体意向。一些有着“阳具——自恋性格”(Rothstein,1979)的男性在潜意识中将坚持主张等同于男性特质,因而他们可能会过度讲话以避免感到被(治疗师象征性地“插入”他而)去势。
61.回避
你远离一些情境,因为它们的象征意义引发了你冲突的情绪。
回避通常是一种次级防御操作,它发生在其他防御,例如,潜抑、象征化和置换已经制造出某个症状(诸如恐怖症症状或某种强迫观念)之后。人们并不“害怕焦虑”,这最多只能算一种目的论((【译注】指在对某种现象进行解释时,从这种现象达到的目的考虑,而忽视造成该现象的原因。))的说法(C.Brener,1982a),但是人们可能会避免一些场景,他们根据经验知道在这些场景中会出现充斥焦虑的象征性冲突。
62.被动
你采取了一种依从、顺服的态度。如果你这样做有合理的理由,那么你是在使用判断力(自我功能)来进行“自体可塑性”适应。但如果你只是自动地在那些需要行动的情境中默从,那么此时你的被动则属于一种适应不良的防御。
病理性、防御性的被动通常是用来抵挡因想要报复、伤害或者杀戮他人而产生的潜意识内疚。而当一种看似妥协顺从的态度同时还表达了抗拒和愤怒时,我们就可能会使用“被动——攻击”这个术语(这是一种最常被提到的妥协形成)。
从正常发展角度看,被动性发展是潜伏期(6-10岁)的一个里程碑,而这个事实可能会吸引一些教师去教三、四年级的学生。然而,如果被动性和反向形成(亦即,服从)在潜伏期太过严格地被强加给孩子,那么这些儿童到了青春发育期就可能会突然爆发而从事暴力、反社会行为(Meers,1975)。
63.自大/全能
(Freud,1913;Kohut.1971;Kernberg,1975;Lachmann&Stolorow,1976;Blackman,1987)
你相信你比其他人认为的价值更高,这样你就不必去面对你的局限性,而这是一个令人不快的人生功课。
有这样一些让人无法忍受、全能感满溢的人,他们可能是在发展商遭受了延迟,这也许是因为他们过度宠爱的父母。他们认为自己是特殊的这个儿童期幻想要么是被现实经历加剧,要么就是被满足的不够。因此,他们会认为自己是神送往地球的礼物,仍然是“特殊”的。往好的方面讲,他们很难治疗;对他们自恋特质的任何碰触都会不出意外地导致强烈的愤怒,甚至自杀念头(此时愤怒转向自身,之后被当做一种敌意的操纵)。所以高度全能感的青少年可能只能在精神科医院的情境中获得疗愈。
另一种类型的人其实感到自己有局限、低人一等。但是这些自我中心的个体将自己吹胀以回避面对自身的局限性——以及和这一现实相伴的抑郁情绪。他们更多以防御性自大运作。在儿童以及有时候在成人身上出现的学习抑制中可能包含了自大的因素,这是因为有必要学习这件事就让一个人不得不去面对自己的自大其实是一种防御——这就可能会让焦虑或抑郁浮现到意识中(Gillman,1994)。
这种自大防御越是和与现实关系或现实检验功能缺陷关联,对病人的诊断就越偏向于精神病(Frosch,1964,1966,1983)。
64.变被动为主动
- 含义一 由于你担心自己成为受害者,所以你自己促成自己的受害以掌控受害发生的事件。在意识不到自身防御动机的前提下,那些遭受虐待的孩子经常会试图让他们的寄养父母也以几近虐待的方式对待他们。在一些性虐待的案例中,受害儿童可能会因为预期再次遭受敌意侵入(移情)而变得挑逗诱惑。受虐待儿童表现出的防御丛可能还包括:诱惑攻击者、挑衅挑逗(性、敌意和惩罚)、投射性认同、投射性指责以及向攻击者认同和向受害者认同(Blackman,1991b)。
小提示 在孩子得到最后安置前,寄养父母不得不去应对一些可以说是欠招虐待的儿童行为。这些儿童的行为和态度其实是一种试图控制预期中躯体、言语或性虐待及攻击发生时机的努力。所以,告知寄养父母,将这种防御解释给这个孩子。 而且可能也有必要建议寄养父母不要用殴打或隔离等方式惩罚儿童。甚至“短时禁足”(time out,其实也是一种通过隔离惩罚儿童的手段)都可能让被虐待的儿童感到虐待场景重现;那么他们就可能会变得更为偏执、挑衅并主动寻求更多的虐待(例如,越来越长时间的短时禁足)来控制虐待发生的时机
- 含义二 你无法忍受等待,因为你将等待等同于被动,而这也意味着你可能会遭受侵害。于是,你防御性地采取行动——无论此时采取行动是否妥当——来缓解等待带来的张力。这是强迫观念——强迫行为个体常用的一种防御,它用来舒缓对于关系和判断产生的无穷无尽的疑惑。(Kramer,1983)。
65.躯体化
(Kernberg,1975;Deutsch,1959)
尽管缺乏医学证据支持,你对自己的身体及其功能有意识层面的象征性恐惧。你聚焦于自己的身体以回避抑郁、孤独和由于(通常是口欲)剥夺导致的痛苦情绪造成的不如意。
躯体化的成因并不简单。在诊断连续体更偏向病态的一边,身体意象(Schilder,1935)、本体知觉、现实感以及整合(亦即,躯体妄想)方面的缺陷都可能导致一个人出现和躯体化一样的主诉。
从病因角度看,诊断连续体上略微不那么严重的一端有躯体转换症状,这些转换症状绝佳地在象征层面防御着各种冲突,以至于人们通常都不会去顾虑那些被影响到的身体部位。夏柯(Breuer&Freud,1895)将有躯体转换症状病人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讽刺地称为“美丽的无差别”((“美丽的差别”(la beela difference)是法语习语,用来描述男女差别是一种“美丽的差别”,因为女性是美好的。这里夏柯故意说了反话,因为“无差别”这个词还有“无所谓”的意思。))。
66.正常化
(Alpert&Bernstein ,1964)
因为要承认你出现了情绪困扰会让你不舒服,所以你说服自己,自己一切都好,而你只是在经历人生正常的、所有人都会体验到的起起伏伏。这个防御可以说是夸大防御,即各种不同变式的灾难化和病理化的相反面。
正常化在那些被介绍来进行情感问题评估的孩子的父母身上极为常见。他们倾向于对自己孩子的病理性问题视而不见,即使他们都同意评估是需要的。所以,和这些父母探讨他们的正常化防御如何保护他们不去体验哀伤和自责对于和年幼儿童病人家长建立治疗同盟来说可能十分重要。
小提示
对于那些在咨询过程中使用正常化的成年人也没必要太过于小题大做。看看是否还有伴随的最小化、合理化以及外化等防御。轻柔地帮助病人使用其观察自我以让他们注意到这些防御的存在。不要忘记,这里被防御掉的很可能是令人十分难堪的异常情况。
67.戏剧化
你在自己的行为或言语中注入多余的情感以缓解对于未被人注意的冲突。
小提示
尽量不要去评论使用戏剧化防御的人的愿望(被人注意)。对他们更有治疗意义的方式就是让他们注意到戏剧化的防御面向——保护未被人注意带来的恐惧。
68.冲动化
(Lustman,1966)
撤销的一种特殊形式,防御性的冲动化必须和冲动控制缺陷鉴别区分(后者是一种自我力量:见附录2)。
作为一种防御,一个人行动化某种渴求以缓解紧张或不愉快的情绪。例如,一个女人在丈夫离开她后立刻出门和一个陌生人发生“艳遇”,以此来缓解她的抑郁。
69.物质滥用
(Wurmser,1974)
你使用各种药剂来驱散强烈且通常是不愉悦的情绪。
大多数聚焦药品毒品和酒精滥用者的媒体都谈及(冲动控制方面的)自我虚弱。然而,并非所有物质滥用者都是虚弱的。有些人使用各类物质来缓解极端痛苦的感受。对那些有略好些自我功能运作的滥用者诠释这些物质的防御性作用可能会对他们有所帮助,尤其是在他们首次戒断后。
70.黏附
(Schilder,1939)
黏附着拒绝你的人,以此来缓解失去此人的抑郁情绪,当此人(共生性客体)不在视线内时的自尊下降,或者对此人的敌意冲动带来的焦虑。
71.哀怨
之所以哀怨是因为你不想看到你想被照顾、宠爱的这个未被满足的愿望中令你羞耻的婴幼儿特征。
事实上,抱怨者可能会责备自己导致自己不快乐,但相比其他时候,他们在抱怨的时候其实更少些不快。
72.假性独立
由于你对自身的口欲愿望(让他人照顾你或依赖他人的意见)感到窘迫,所以你变身成为独行侠,不依靠任何人(Kaplan,1990)。
73.病理性利他
(A. Freud,1936)
它组合了投射和向受害者认同。帮助有需要的人让你得以忽视自身的口欲(依赖)渴求,而这些需要被投射到受益者身上。你以此代理性地享受了被照顾的满足;同时,你以剥夺来惩罚自己,缓解了你对自身贪婪需要产生的内疚。
正常的利他主义来自于配合超我分享慷慨等价值观的共情性协调。但是,病理性利他则是一种有害的、自我摧毁的防御,它通常和受虐性挑衅、反向形成以及自大等防御共存,导致当事人可能会不明智地将大部分毕生积蓄拱手送给了值得怀疑的事业或组织机构。
74.心理操控(点煤气灯)
(Calef&Weinshel,1981;Dorpat,2000)
为了驱散你自身紊乱的感受,你在其他人心里制造心智紊乱。而接收一方慈祥地內摄了这些扰动。或者你让其他人相信他是愚蠢或者快疯掉的。
小提示
一个煤气灯(心理操控)的受害者可能是前来咨询你的人。如果你并未见到“点灯人”,那么这是一个棘手的情况,因为点灯人可能一次都不肯来,而将所有问题都归结于“被点灯人”。注意不要轻易发表对所谓加害者的意见。你可以尝试诠释这个防御,指出病人描述的方式似乎显得他们对于自己“有毛病”感到更自在一些,而不太愿意批评那些让他们感到疯狂的人。
75.最小化
你意识到一个令人痛苦的现实,但却有意缩减它的重要性。你可能会经常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小化防御经常和对批评性判断力的抑制同时出现,这在青少年身上表现得尤甚。如果再加上对抗恐惧的防御机制,那么这个人就遇到麻烦了——不能批判性判断、缩小危险并倾向去以冒险的方式行动。
小提示
当这种防御具有病理性而去诠释它时,你可以告诉病人说,你意识到他们的一些反应,其实可能不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要确保他们使用这类表达(或类似表达)的频率确实有点高,或者他们使用这类表达的情境让你认为他们在隐藏其他不愉快的想法。
76.夸大
(Sperling,1963)
你讲某件事放大,通常这样做后你和其他人就不会认为你有不足了。
灾难化。这种防御的一个变式被称为**灾难化。**它出现在一些把相对不太重要的事件当做灾难的人身上。灾难化通常防御的是一事无成或糟糕情境会持续所带来的焦虑。
病理化。夸大的第二种亚型为病理化。它指的是人们将某些相对正常的反应判断为情感紊乱。
77.泛化
(Loeb,1982)
你将某个人视为你不喜欢群体中的一分子,这样你就无需如此恨那个人了(Blum,1992)。
78.重构现实
(Freeman,1962)
在否认现实后,你改变了你对所发生情况的观点。
神经症性的人会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内疚或焦虑。坎瑟(Kanzer,1953)建议治疗师和这类病人工作时,在基本上解构他们混乱的描述后,找机会和病人重建当前的现实。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对事情有扭曲的看法,那么在弄清存在的扭曲后,也许还需要去澄清故事中还遗漏了什么,并帮助病人将空缺的部分补充上。
更常见的情况是,现实带来痛苦,所以精神分裂样或外显精神病性的病人会以自闭的方式创造出他们自己的现实以辅助退缩的防御。
注意。在包括小说家在内的艺术工作者身上,他们创作出自己现实与世界的能力常常和他们服务自我而退行的能力相关,而后者并非是一种防御(我更倾向于认为它是一种自我力量)。
79.移情
(Freud,1914b;A.Freud,1936;Loewenstein,1957;Marcus,1971,1980;Blum,1982)
首先,你潜意识中对过去情境和关系(包括渴求、内疚感受和行为预期)转移到当前某个人物的意象上。然后,你用过去应对相同或相似情境使用的防御来对当前的人作出反应。
这由上述两个步骤组成的防御帮助你忘记过去发生的事情(Freud,1914b)。同时,通过再次亲身经历、以一种置换的形式体验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你试图掌控它们以及/或者象征性地改变结局。
80.解离
你不仅只是忘记一个想法(潜抑),而且你还对自己某些方面完全没有知觉,如身份同一性的某些元素、驱力渴求、内疚反应、记忆及防御。
一些心理治疗师和分析师(I. Brenner,1996,2001)报告说在一些儿童期遭受性虐待的成人病人身上会观察到“替身”(alters,指替代人格),他们因此提出理论,解离是人格整块面向被“分裂掉”的过程,这些分裂掉的部分变成潜意识,并防御儿童期产生的灼热情绪。
阿姆斯特朗(Armstrong,1994)指出多重人格障碍(MPD)((【译注】“多重人格障碍”这一诊断标签近几年被重新命名为“分(解)离性身份障碍”(Dissociate Identity Disorder,DID)。))的鉴别诊断中包含了精神分裂症:“许多多重人格张的症状……看似模拟了精神病性现象,例如,听到内部声音,体验到‘制造的’感受和行动。”(Kluft,1985)
相反,塔吉特(Target,1998)在其文献综述中指出,很多研究都发现,所谓“恢复的记忆”其实是由治疗师引导的虚构。一个相类似的观点是(Frosch,1983;Gardner,1994),当人们相信他们被他人占据,而这些占据他们的人才是其冲突态度的来源时,这些人的信念中包括:潜抑、(情感)隔离、分隔处理、分裂、压制、搪塞、移情、对观察自我的抑制,加之泛灵化和具象思维。这些自我功能缺陷和防御组合丛是许多精神分裂中的标准配置,这让很多作者认为多重人格障碍本质上讲是一系列出现在高智商精神分裂症患者身上的妄想(部分具有防御性质)。(Rosenbaum,1980)
惠特玛(Whitmer,2001)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思路提出了解离概念的另一种定义:“……在解离中,主体通过他者对主体自身感知觉赋予的意义来建构其体验……。”
81.恐光
(Abraham,1913)
你回避亮光,以此回避某些情况,其中包括去看(偷窥)尤其是被禁止的性情境这一令你充满内疚的愿望。((【原注】亚伯拉罕(Abraham,1913)特别指出,太阳(以及阳光)可以包含多重象征意义,因此回避阳光也同样具有象征意义。在细致、透彻地研究了一些案例后他得出结论,认为光亮可能代表了“……父亲观察的目光”,因此,恐光则可能意味着“从这种注视中被移除的愿望。”关于一名男性病人,他写道:“……在接受治疗的时期,他仍然无法注视母亲身体任何未被遮挡的部分,除了脸部和手部外。即使看到母亲穿着领口略敞的衬衫都能让他感到极度不适。”之后的联想引向了不同寻常的发现:“……不得看母亲的禁止来源于更具体得不得看母亲的裸体,尤其是其生殖器部位的禁止。而不得看母亲的念头就被……[置换到]不能看阳光的恐惧上。”))
小提示
当病人要求你调暗灯光时,你可以跟他们指出,似乎他们是在将潜意识愿望置换到治疗小节中“不想看到太多”上。之后,他们不想看到的事物就可能会意识化,并伴随着被防御的情绪。
82.情感淡漠
(Greenson,1949)
你对于参加某个活动表现得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情感淡漠的人不一定是懒惰或消极的。他们表面上对事情缺乏积极性,实则是保护他们不会失望以及/或者对暴露个人信息的焦虑。与此同时,他们也就无需察觉到自身高度婴幼儿的被照顾的口欲渴望或者去面对他们想要控制世界(以及不被控制)的施虐愿望。
83.恐吓他人——霸凌
(Knight,1942;Blackman,2003)
很常见的情况便是,这种行为用来缓解霸凌者对于失去爱的内疚或焦虑,奈特(Knight,1942)发现“……攻击性的态度挑衅了他人敌意的回应,这增加了他们的焦虑,继而就需要更多攻击性行为。这样一个恶性循环就建立起来了……”
小提示
一个来找你咨询的人总是有权利知道你的受训背景以及你对他们诊断和预后的基本判断,而且大多数治疗师也会惯例地回答这些问题。然而,这类问题过多过密的时候常常是一种控制互动的方式,并以此来防御强烈的焦虑。你通常可以让病人注意到他/她这种控制特征,这样就可以把恐吓防御放到桌面上来讨论和分析。
84.补偿不足
(Ackerman&Jahoda,1948)
你对那些没有你那么有缺陷的人群(尤其是就身份同一性而言)发展出偏见性仇恨。之后你参与到排挤、排斥他们的活动中。
85.心因性抽动
(Aarons,1958)
你的身体突然抽动或震颤以释放紧张并避免觉察到情感冲突。假性癫痫病发作就是这种防御的一种严重形式。
马勒(Mahler,1944)对心因性抽动和神经基础的抽动作了区分,并得出结论认为“……[心因性抽动]可能象征了一种攻击性的姿态或自我的魔法性防御运动一抵抗无法忍受的紧张和与外部世界的冲突”。
小提示
有必要记得,在出现某些抽动秽语综合征症状但缺乏神经问题病变证据的儿童身上可能会存在这种防御操作。这样的话,则可能诠释这个通过精神运动释放来抵御攻击性或性幻想的防御。同样也要记得,在成年病人身上,这可能意味着精神运动控制与思维的某些元素缺乏整合,暗示可能得精神病性倾向(Bender,1944)
86.内省
(Kohut,1959;Fogel,1995)
作为保护,你审视自身。换句话讲,你开始是用你的观察自我来管理情绪(类似防御性地使用智力)。科胡特(Kohut,1959)指出,“……内省可能……变成一种逃离现实的手段”。
此外,有些人可能在成长过程中被教育得会“过度分析”自身想法和行为而以此控制情绪,他们的观察自我也可能由于强烈的对失控的焦虑而发展到一种夸张的程度。
小提示
福基尔(Fogel,1995)建议:“有效的治疗工作要求(在治疗中使用这种病理性防御的人)承受‘创伤化’(traumatization)——即削弱其知道自身感受和想法的能力的去分化体验。”换言之,在这类情境中,任由病人“自由发挥”是一个错误。否则他们就会作出对自己的诠释,看似了解自己的冲突,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变化。
不去干预病人自行对自身某些妥协形成的“分析”在治疗后期通常是一个好的技术,因为此时治疗师相对更为被动的姿态帮助促进病人的自主性以及和治疗师分离的能力。然而,对于那些防御性使用内省的病人,最好是能够面质他们这种具有病理性的内省,以及如果适用的话,面质他们的疏远、理智化及/或自大防御
87.有保留地同意
(Abend,1975)
你部分地同意,以此回避你反抗性的愤怒。
88,自我弱点的本能化
(Blackman,1991a)
由于情感容受能力弱(见附录2),你很容易被各类情绪所淹没。但是,你对这个自我弱点感到非常窘迫,所以你防御性地认为这是女性而非虚弱的表现。
一些异性恋男性由于深受同性恋幻想困扰(Coates&Person,1985)而寻求动力性治疗的帮助。他们的幻想常常折射出一种“女性化”的象征,以此来防御在冲动控制和情感容受能力方面虚弱带来的羞耻感。相对应的,“男性特质”对这些男人而言,则可能代表了自我力量及/或暴力。
这一防御也可见于一些女性,她们使用这个防御来开脱其(在情感容受或冲动控制方面的)自我弱点,认为她们这样“只是”女性特质的展现。那些同意妻子说法,认为妻子自我弱点“只是”“更弱的性别”或“更情绪化”表现的丈夫们可能在使用合理化及本能化的防御来解释这些女人在功能运作方面的紊乱和缺陷。
将男性特质等同于暴力和自我力量有时可见于那些典型的“机车女郎”。这些女性潜意识中将自我弱点等同于女性特质。之后,她们会被暴力的男性所吸引,因为在这些女性潜意识思维中,这些男性被等同于自我力量(即使这些男性在性和暴力方面表现冲动)。通过和这样的男人发生性关系,“机车女郎”会在意识层面感觉自己性感。但是其性活动潜意识中被用来当做一种防御手段,来缓解她由于情感容受、挫败容受以及痛苦容受能力薄弱而体验的不足感(她自身的自我虚弱和她潜意识中对这些弱点的羞耻)。
89.不真实
(Akhtar,1994)
你假装——可能是习惯性的。这让你感到和他人有了联结,但同时你有得以秘密地保持着情感距离。
尽管对于青少年而言,“尝试体验”不同角色、在社交上进行策划(“那你又说了什么?”),可以人为地表现(例如,表现得很“酷”)并不少见,但如果任何上述现象持续到成年期,那么情况就倾向于是具有病理性质了。更具体地讲,不真实这一防御保护个体不去体验对身份同一性的焦虑以及暴露在真实反应下可能招致的拒绝。
小提示
应尽可能在治疗早期就去面质不真实防御,因为它会阻碍治疗小节中坦诚的沟通和流动。我个人对防御性不真实的体验是,有时候可以通过些许幽默的方式来引起病人注意其虚假的情感反应。例如,这样的评论:“我在想,你真的这么认为?”可以以类似的方式慢慢接近着去理解这个防御,尤其病人的回答能多少承认,如“哎,其实也不一定,但是我不太习惯那么坦率!”
90.超理性
(Spruiell,1989)
你使用现实检验和次级过程思维(逻辑性的,以时间为主导的思维)来回避情感。
小提示
基本上讲,如果人们在治疗中告诉你的一切都听着思路清晰、合情合理,你可以去询问为什么情感性的非理性的材料没有出现。你可以向病人指出,他们使用某种“我只谈事实,女士”((【原注】“我只谈事实,女士”这一防御中,病人只提供事实,不附加任何自己的评论、情感反应、想象甚至观点。这一防御在有强迫症状的精神分裂症患者身上极为常见,同时很可能伴随具象思维。这一防御的使用十分类似精神分裂症患者在罗夏墨迹测试中常常就一张卡片只给出一个(或者零个)回答。))的回避手段。或者你可以用“僵硬”来描述这种机制。无论哪种方式,一旦你触碰到要害,准备好病人的情感倾泻——这可能是指向你的愤怒,因为你扰乱了他们的控制感——这是一种肛欲特征,罗斯格兰特(Rosegrant,1995)对此有所论述。
91.含糊其辞
(Paniagua,1999)
你只是含沙射影地谈论你的想法,这样没有人能真的知道细节,这些细节也就继续被隐藏了。
小提示
在首次访谈中,含糊其辞是极为常见的情况,尽管它也会在治疗后面出现。你可以让病人注意到他们的含糊其辞。例如,指出他们只是在给你“新闻标题”而没有完整的故事,而这也暗示出他们谈论细节可能是有些困难的。
92.超唯美主义
(Paniagua,1999)
你全神贯注到美及/或真理中,这样就回避了令人不快的现实、你自身的攻击性或无法接受的情感。
这在高雅人士身上是个尤为突出的问题,他们可能会不厌其烦地讨论某种理念、某些论述的美学特征等诸如此类而占据了去理解个人问题的时间。不过,任何人都可能会以评价你办公室的装潢或当天华美的天气来防御其“不美丽”的想法。
小提示
一种对这一防御进行工作的简单入手点恰恰就是就某人描述的真善美来讨论,也许可以说,“它们似乎比你最近谈到的其他想法和感受更美好些”。
93.油滑
你表面畅所欲言,但实则口是心非。
94.躯体暴力
(Glasser,1992)
你通过中和令你不悦的客体对你的影响,“废除了客体”。
格拉瑟(Glasser,1992)对于理解暴力的贡献在于他指出,暴力不仅仅只简单的是仇恨摧毁性的释放,也不只是一种为了自我保护而生的防御机制。在某些情境中,人们可能会将躯体暴力当做一种不让任何人能对自己有一丝影响的防御。尽其所能地切断自己和他人之间有着客体关系病理根基情感联结(亦即,紧紧抓住对方不放,但与此同时又试图摧毁他们情感生活对自身的影响)。
小提示
注意那些深陷离婚囹圄的人们可能会使用这一防御。他们可能非常期望消灭掉和他们渐行渐远的伴侣给他们带来的恼怒影响,而因此将这种态度转而置换到他们孩子身上。这样,一个本来和善的母亲可能会突然抽打自己儿子的脸,因为他“吃饭弄得一团糟”。你可以尝试解释,在那个时刻,她一定是在潜意识中希望阻止自己的孩子再进一步让她情绪紊乱,而“弄得一团糟”恰恰是她对丈夫的感受——他让婚姻变得一团糟。
95.向受伤的客体认同
(Kitayama,1991)
你确信自己受伤了,并且表现得也是如此,但这不是真的。这种虚假的信念其实在保护你。
96.形式退行
(Freud,1900a;Blum,1994b)
你不再使用逻辑的、以时间为主导的思维(次级过程思维),取而代之的,你用一种象征的、凝缩的方式思维(初级过程)。这种从次级过程到初级过程的变化保护的变化保护了你不会得出令人痛苦的结论。
97.高度警觉
即使毫无必要,你也总是时刻警惕着。
这个防御保护人们不去体验要防备他人攻击性、性或各类情感的突袭而产生的焦虑重重的想法。高度警觉常常出现在一个驱力渴望被首先投射出去后:人们在他人身上看到自己的性或攻击性的部分;然后他们为了防御自己不被投射出去(被禁止)的想法侵袭而变得高度警觉。
98.时间上置换到未来
(Akhtar,1996)
你不断想象。“只要……”或“有一天……”,某些事情就会变得有多么好。这些幻想保护你不去哀悼无法获得的事物,也让你无法享受当下生活中(被禁止)的愉悦。
小提示
阿克塔(Akhtar,1996)对治疗使用这种防御的病人提出了几步治疗建议,这包括:切断当事人过度的希望,分析切断希望的效果,促进此后产生的哀悼,之后重建与过度希望底层需要相关的早期情境。
99.疲劳
你感到疲劳,但却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这种疲劳保护你不去知晓你自身某些不好的事情。
疲劳是普通门诊极为普遍的主诉。一旦通过可导致疲劳的医学原因被排除(包括癌症、甲状腺疾病、肾上腺疾病、感染、糖尿病、风湿性关节炎和其他“胶原性”疾病),那么诊断方向就需要转向情感层面了。
需考虑到疲劳被当做防御操作的可能性——这尤为常见于那些有要求他人照顾但又对这种愿望感到内疚的人身上。疲劳迫使其他人不得不照顾他们,但是疲劳的人不会意识到自身对于依赖的冲突感受。此时,多重功能原则依然使用;疲劳也惩罚了疲劳者,这样他们就无法享受口欲(依赖)满足。
100.直率
(Feder,1974)
你表现得坦诚直率、知无不言。但你对“真相”的偏好其实是保护你和其他人认识不到你攻击性敌意的“真相且真是完整的真相”。
直率可能成为令人讨厌的言语对质的一部分,称为一种前意识自动行为——亦即,成为一种自动化反应,包含了几种不同的防御、在一些特定情境中被冲突所激发(Hartmann,1939)。一个直率到让人讨厌的人可能对他人的错误小题大做。这些人也许确实做错了,但是这个直率的人过度挑刺,这样就掩盖了其他情绪。
的确有一些时候,人们能去“直面”想要操纵他们的人是健康的表现。事实上,来找我们咨询、治疗的病人常常在为自己发声方面有困难。但是,无论是消除武装还是招人厌烦的直率,如果被自动地、重复地使用,也可能变得相当适应不良。
令人讨厌的特质常常出现在那些害怕成为受害者的人身上。这种对受害的恐惧可能源自认同了某个受害者的父母或手足,或者来自于自己和父母、兄弟姐妹或其他人经验而产生的移情期待。因此,令人讨厌的特质就用来保证受害再也不会发生。使用这种机制的人常常难以保住工作,他们也容易疏远朋友、爱人而为此承受痛苦。
小提示
类似其他许多防御,将直率作为适应不良的机制进行诠释会遇到困难。抱怨者可以轻易地感受“现实”就要求他们维持自己的直率或令人讨厌的特质。抑或,他们会为自己所谓的开诚布公感到自豪。
治疗性干预的微妙之处就在于能向病人沟通出你并不认为诚实或以自我保护为目的的攻击性是具有病理性质的,但是他们这样做时使用的风格方式则起到反作用,也让他们意识不到自身不合理的恐惧。工作进程中,你可能也需要诠释他们可能会出现的移情幻想,即你在阻止他们使用以自我保护为目的的攻击性或者你试图让他们“听话”。
101.将自我批评转向客体
你感到内疚、自我批评,但是取而代之,你去批评其他人、其他事。
扩充:性格防御
102.工作狂
(Blackman,2015)
“工作狂”(Workaholism)来自英语口语表达,指的是一个人无时无刻都在工作的人个特质。
工作狂们尤其防御着觉察到两种类型的焦虑。首先,他们在意识层面或潜意识层面担心担心,如果他们不持续赚钱的话就会被饿死。其次,他们喜爱积攒金钱的快乐,这象征着肛欲期有没人能碰的“一大堆”的幻想。有些工作狂类似道德受虐者,他们为受苦感到自豪,并因此缓解了想要懒惰、不负责任的潜意识愿望所带来的羞耻。
103.懒惰
(Blackman,2015)
尽管懒惰常常被视为是以快乐为导向的(不)活动,但它也经常成为一种防御性特质。懒惰的人回避责任所带来的不愉悦(防御超我焦虑)。他们也试图将野心勃勃/力争上游的想法排除在意识之外。作为一种防御,懒惰包含了力比多退行,但不同于处在于懒惰的人并没有能够从游戏过渡到工作,而这是健康发展的一项要求(A. Freud,1956)。
104.病理性乐观
乐观主义者总会认为事情会朝好的方向发展。他们因此也容易遭到伤害、杀戮或是经历深深的失望。乐观主义者和否认略有不同,区别在于乐观主义者能意识到危险的情境,但他们确认为这些情况会以某种方式变好。相较于对预期功能的抑制,乐观主义者能够预期到特定情境中消极的结果,但是却依旧相信这些糟糕的结果不会发生。这种信念通常是为了防御自己而不去识别某些人邪恶的意图或是悲剧降临的征兆。
105.病理性悲观
悲观主义常见于那些重复经历可怕事件或创伤的抑郁者身上。悲观主义看似是一个自然的条件反射,但实际上更为复杂。事实上,悲观主义保护一个人不再失望。当人们预期可能会失望时,他们就可能要去防御失望带来的焦虑,有时候,他们的这种态度反而形成了自我实现的预言——他们不再进行新的尝试,所以糟糕的事情就会发生。
106.轻躁狂
轻躁狂的人充满了能量。他们有时候也相当风趣。他们可能会“进入状态”,并一次性地完成大量的工作。之后他们会变得非常疲惫,有时候可能会昏睡一整天。
不同于躁狂的人,轻躁狂的人不会失去和现实的联系。他们仍具有抽象能力,通常也有不错的组织“整合”能力。因此,他们并没有达到精神病的标准(Blackman,2010,2018)。但是,能量此时成为了一种防御,往往是将抑郁情绪排除在意识之外。
107.考试成绩拔尖
这一特殊的防御活动由李晓驷(2018)清晰定义。他指出“在中国文化语境中,考试成绩拔尖复合社会要求,并且很难将其与高智商和高能力进行区分”。但是,获得以及维持“成绩第一名”的驱力更常被用来缓解(防御)“严重的自卑和被抛弃的恐惧”。亦即,“追求成绩拔尖实际上具有病理性质;它是……潜意识冲突的结果”,尤其关乎于恐惧再次返回到“童年时期被……指责、歧视甚至抛弃的情境中”。